搬进来的时候小区就已经锈破的不成样子,铁门生锈干涩,在风里吱吱呀呀地响,几平米的保安室,搁了张床,上了年纪的老人窝在被褥里已经睡熟了。
池离小心地推开铁门,往里走,路灯亮一个,暗一个,石头搭的凉亭,藤蔓枯枝绕着石柱屋檐绕了一圈又一圈,有个干枯了的池塘,浅浅的小水洼,水质发绿,杂草遍野。
小区似乎从前也漂亮过,他来的不是时候,已经褪下了那层漂亮衣服,留下一个苟延残喘的骨架。
池离从兜里掏钥匙,路过几栋老楼,在最靠里的角落里还有一户坐向朝北的楼,他拐了个弯抄近路过去。
单元门也是那种老式铁门,呼叫机上的数字按钮不少已经掉了颜色,门上中间镂空,里面的楼道也灰沉沉的。
住在这里的大多是都是退休的老人,子女在其他地方工作,很少回来,七层高的小楼,他这一栋只亮着一户灯火。灯光昏暗,在黑暗里模糊不清。
一股沉沉的暮气笼罩着这片逐渐老去的小区,阳光透不进来,风阴飕飕的,如同一批开了棺口的坟墓,在世界遗留的尽头默默等待着死亡。
池离从没有住过这么破旧的小区,更没来过如此萧瑟冷清的地方,脚下的这片土地像是他原来生活的世界的暗面。
过去的生活明亮、奢华、无暇,只不过也都是过去了,眼下这里只有压抑与污浊。
但也有令他动心的地方,这里…很自由,无拘无束,到处都充斥着廉价、诱惑的欲望,他像是从精心饲养的池塘跃进大海的锦鲤,因为这里的辽阔宽广震惊,又为了海洋深处的黑暗神秘而惶恐不安。
他低头晃了晃手里的钥匙,一阵阵的响,推开门朝着楼里走去。
老式的楼栋,楼台很低,雨大的时候一楼楼道里会积水,所以墙角总放着几块垫脚的石砖。
出租屋就在一楼,因为房租便宜。楼梯下是个储物室,堆了很多杂物,灰尘在表面积得很厚,木柜底部被泡的长满了青苔,自行车的塑胶轮胎干瘪地压在地上,像是战争片里多年以后遗留下来的废墟。
池离已经习惯了那股阴湿腐败的霉味,面无表情地走到门口,钥匙对准锁孔,往右一扭,门咔哒一声弹开。
舌尖顶了顶腮帮子,他手握住把手。
随手关门,门在楼道里叫的很响,二楼的声控灯都亮了,他在门快要完全合上的一霎打开了玄关的灯。
池离摘下包扔在脚边,挺直的脊背弯下去靠在门上,仰起头,排出胸腔浊气。
玄关口橘黄色的灯光黯淡,爬到了客厅沙发的一角。一室一厅,很小的房子,装修还算可以,中规中矩,大型的家电老了点,空调和冰箱都是十几年前的老物件了。
门隔开了外面的霉味,屋里飘着清新的橙子香,他在鞋柜上放了几个固体清新剂,屋子里打扫得井井有条,桌面明净,发黄干裂的墙壁也被他贴上了报纸防潮。
刚来那会儿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孤零零一个人,很多在生活里很常见的东西他都得从头学起来,受过苦,慢慢地就懂了。
池离揉了揉眉心,把脚边的包捞起来在沙发上放好,趿拉着拖鞋走进卧室,白色的房间整齐而简洁,床头柜上放着灯盏,他把开关打开,暖黄色的光缓缓充盈整间卧室,他紧绷的脊背逐渐松懈。
仰面倒下,把自己扔在床上,思绪放空,疲惫从四肢百骸涌来。
他阖上单薄的眼皮,枕边的手机在响。
他伸手抓过来,刺眼的光逼他眯着眼,滑了滑屏幕,看完房东发过来的消息,上次明明说好月末,结果只宽限几天,又来催租,是最后通牒。
他兀自想起那个膀大腰圆的房东太太,和她那位赤裸着膀子满背纹身,凶神恶煞的老公。
这样的日子似乎是看不到头了,整个人忽然被一股陷入泥沼的无力感抓住。
打了个颤栗,突然睡意全无,呼吸困难。半响,十指握成拳头,他猛地砸了下床面,大口呼吸着,从床上坐起。
从床边书桌的抽屉里翻出来一堆报纸,依次掀开,动作小心翼翼,一沓颜色杂乱的纸钞。他现在真算是知道挣钱不易,亏他曾经还鄙夷过重财之人该有多么庸俗妄欲,如今他还不是同流合污,取时分厘不让,用之算尽锱铢。
没钱?站的再高也给你踩成一摊烂泥。
贫穷、狭窄、黑暗…
这些从书本上看来,让他以前完全无法理解的字眼,这段日子全让他受了个遍。
他见过那些在街头巷尾郁郁成疾、自甘堕落的人,生活富裕、高高在上的他站在施舍者的角度怜悯他们,骨子里却还是隐隐有些唯我独醒的自傲。
以前家教严,管得很紧,他完全按着家里的想法生活,几乎是在这样规规矩矩的枷锁下成长的,他像是没形状的浆液,那个家是世人眼里完美无瑕的模具。
现在好了,自由了,穷的叮当响。
原以为可以好好活着,事实上他精心雕琢出来的世界观脆弱的像是玻璃的,落在沙砾地上,一敲就碎。
隐隐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池离总是有一种在黑暗里滞留太久就会被更污浊的东西沾染上的错觉。
他背离了盛明、让人无法潜藏的光明,于是有些东西在黑暗里看他、追他。
躺了好一会儿,池离才慢吞吞地起床,把弄乱的床铺重新铺好,拎着书包,拿出作业摊在桌上,今天排班没有晚班兼职,写完作业应该可以睡个好觉,不至于白天犯困。
想了想,他决定动笔补上已经欠了好几次的语文作业。放在桌边充电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做事时不喜欢被打扰,他忘记关静音了。
下意识点开屏幕,发现聊天软件上挂着醒目的红点,莫名的,他就是点开了,看见陌生的头像,陌生的网名,唯独下面那一则简单的文字入了眼。
“你好,我是同班的陆妤,想和你认识一下。”
陆妤…
池离低下眼,轻轻念这个名字。
群发么?他隐隐觉着有点微妙。
以前有着富余的试错空间,所以高高在上的揣着,迟钝了不少。
可现在…他又敏感得有些一惊一乍。
他轻轻点开,文字入了眼。
没有第一时间同意,随手翻了翻对方的空间,是个经营的很漂亮的网络空间。
各种旅游照片、读书分享、偶尔滑过一两张自拍,没有五官精修的夸张,矫情的作态,大多是随手一拍,背后都是清心的江风山水,镜头里的主人公倒是笑得漂亮大方,惊艳张扬,举手投足间漫出贵气。
他突然想起洛彬说的,跟高高在上的公主似的,可怎么偏偏落在凡尘,要与人亲近友善呢?
算了,和他有什么关系,人家依然过着他曾经衣食无忧、高高在上的日子。可他呢,还在为第二个月是否要流落街头而发愁。
半响,池离轻揉发酸的眼睛,手机扣回桌面。
静下心,要埋首伏案。夜里风凉,关不严的旧木窗户吱呀呀响个不停。他找了本厚书走到窗前,小区里的路灯昏昏沉沉地耷拉着脑袋,灯光有一茬没一茬的亮着,黑暗又被赶回到阴暗的角落。
一阵冷风撩过后颈,夹杂着几声婴儿啼哭似的呜咽,毛色漆黑的野猫擦着花坛边沿闪过。
他吞了吞喉结,没来由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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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没有只跟新书不更旧书,这边发的是存稿,旧书那边横竖就两三章了,这几天就可以写完。
这一本比上本自认肯定要强不少的,像是剧情连贯性和人物性格这些,尤其是男主的性格也要好很多,风格的话…如果你觉得上本还行,那这本应该也会喜,你喜欢看上一本,就是认同我对病娇的审美嘛,那看这本就肯定没错。
女主方面,虽然上本书三个病娇其实戏份差不了太多,但如果非要分一个和千歌那样的正宫,那这次的正宫是个大姐姐咧,年上系,人设很棒,当初本来准备写到旧书里面的,但是怕旧书万一扑街了,就没舍得用。虽然现在还没出场,反正肯定不是高中学生。
很久没有求过这些了,新书起步,希望大家对新书多多支持,收藏、追读还有月票在前期都很重要的,感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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